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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0章 藏邊四友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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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人騎著馬來到較武場外,收住馬韁,一齊‘籲’的叫了一聲,五匹馬頓時人立起來。五人急忙收緊韁繩,雙腿夾緊馬背,五匹馬劇烈地顛簸了幾下,才穩定下來。五人紛紛躍下了馬背,一個個神色沈著,均未開口說話。

不知他們為何會來這裏?來此有何目的?

五人一到,頓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。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瞧著新到場上的五個人。

卻見那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繞到鱷魚幫幫眾的隊伍裏。那年輕人走到鱷魚幫幫主童威的身旁。雙手一抱拳,身子微微一躬,行了個參見之禮。方才開口說道:“屬下胡海,參見幫主。”

蕭爻聽得胡海自報姓名,又自稱是童威的屬下,那他必是鱷魚幫的了。向那胡海看去,只見胡海長得很精瘦,中等身高,可因為太瘦,像是一根竹竿。又見胡海的身上穿著灰色布袍,與鱷魚幫幫眾的衣著一致,面相平凡,沒有驚人之處。

卻見童威向胡海打量著。沈聲問道:“大敵當前,眾家兄弟為守護我幫聲譽,全都聚於此地。不惜性命,誓與我幫共存亡。你去哪裏快活去了?”

童威此言一出,鱷魚幫幫眾裏便傳來一陣躁動與議論之聲。有的人低聲說道:“這麽久也沒見到他的人影,準是一老早就開溜了。”

一個性子比較急躁的,高聲喝道:“殺了胡海這王八蛋!他奶奶的,本幫強盛之時,眾家兄弟論秤分金銀,一視同仁,誰都不曾少了半分。一旦本幫大難臨頭,這王八蛋便想逃之夭夭,以求保全。這種叛徒,留他做什麽?童幫主,剁了他!”

鱷魚幫數十名幫眾紛紛叫嚷,要殺了胡海。夾七夾八的議論著,聲音混亂。

蕭爻心道:“從鱷魚幫幫眾的喊殺聲聽來,他們是把胡海當作了逃兵、叛徒。”

胡海聽得鱷魚幫中人人喊殺,不由得懼怕非常。臉上忽然變成蠟黃之色,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落。

童威道:“胡海,你在我幫已有五年,你心裏清楚。幫中弟兄們向來有福同享,如今有難,該當大家齊心協力,共度難關。正當人人用命,守護本幫大業時,你居然做了逃兵,你有何話說?”

胡海的頭一直低沈著,聽到童威喝問。道:“幫、、、、、、幫主,各、、、、、、各們兄弟。”牙齒打顫,格格地響,顯得懼怕已極。

先前那位性子急燥的人呸的一聲。喝道:“兄弟二字,尊貴無比。你這等貪生怕死之徒,根本不配提及兄弟這兩個字。我來問你,什麽是兄弟?”

胡海道:“兄弟、、、、、、是義氣當先。不論、、、、、、不論親疏貴賤,有福同享,有難同當。”

那人喝道:“兄弟是有難之時,齊心合力,扭成一股。與你這等貪生怕死的人做兄弟,實在丟老子的臉。”

蕭爻心道:“由此看來,鱷魚幫幫眾人人重義氣,就這一點,與我倒算是臭味相投了。就是不知他們的宗旨是什麽?”蕭爻凝神看著,並未打岔。

童威右手一揚,令那人停止辱罵。問道:“你既知大家是好兄弟,該當義氣為先。為何要逃,令兄弟們寒心?”童威冷瞥著胡海,心裏暗想:“胡海出逃,雖然可恨,實在該殺。可如今大敵當前,正是用人之際。而且旁觀之人甚眾,不宜當著眾人之面清理門戶。待打發了漕幫,再來處罰胡海。”

胡海一看眼前這陣勢,情知撒謊已然無用。唯有向幫主認錯,先渡過眼前這一關,再作打算。先自穩了穩情緒。躬身道:“幫主,屬下並不是逃跑,屬下得知漕幫意欲攻打我幫,我是去請救兵了。”

胡海便指著那四位老者中一位中等身材、衣著華貴,像是商人,又像是儒士的人。介紹道:“這位是劉筆惕,劉老前輩。幫主認識的。去年八月十五,我幫召開珠寶交易大會。劉老前輩攜著二十多顆夜明珠前來捧場,換得十萬兩白銀。”

童威向胡海橫了一眼,不知他請救兵請得如何。向劉筆惕抱拳道:“劉老前輩深夜光降,令我幫蓬蓽增輝。在下代本幫兄弟向劉前輩致謝。”

蕭爻向劉筆惕看去,只見劉筆惕手裏拿著一對判官筆,穿著褚黃長袍,身上赫然有一種華貴氣派。

劉筆惕道:“童幫主不必客氣。”

童威心道:“胡海說他是去請救兵,難道這四人是他請來的?”問道:“劉前輩,不知其他三位前輩如何稱呼?請劉前輩引薦,在下也好盡一盡地主之誼。”

劉筆惕指著一位身材高大,長著一張馬臉的老者道:“既是童幫主問及,老朽便為幫主介紹介紹。這位是翁剝皮翁兄弟。”

童威向翁剝皮看了看。見翁剝皮雙手攏在袖子裏,神色冷漠。童威抱拳道:“見過翁前輩。”

翁剝皮也不還禮。道:“老夫的外號叫作剝皮抽筋,老夫為人吝嗇,這一節,江湖中人人皆知,那也不必隱瞞。”

翁剝皮原來的名字並不是翁剝皮,只因被人送了個剝皮抽筋的外號後,人們就都叫他翁剝皮。叫得順口了,沒人知道他原來的名字。

童威向翁剝皮看了看,只見翁剝皮一副老氣橫秋的態勢,想是他一向如此。倒不是有意為之。又問道:“劉前輩,其他二位前輩卻又如何稱呼呢?”

劉筆惕指著一位矮矮胖胖的老者。道:“這位是龍駒,龍兄弟,外號一刀兩斷。”

童威向龍駒看去,只見龍駒的手中抱著一柄馬刀,刀長五尺,刀身十分寬大,是一件重器,少說也有五十來斤。童威抱拳道:“見過龍前輩。”

龍駒道:“好說,好說。”龍駒長著一雙黃豆般大小的眼睛,閃著兩道光,向童威掃了一眼,臉上似是有些不屑。

童威也不計較。轉頭看著劉筆惕。

劉筆惕指著一位身材高大,瘸了左腿的老者說道:“這位是乾大,乾兄弟。”

乾大的左腿是瘸了的,他拄著一根鋼杖,代替腳力。時間久了,那鋼杖仿佛成了他的左腿,已成了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酒壺。

乾大面色白凈,鸛骨較高。自從來到較武場後,他便一直留意著苗春花。在劉筆惕給童威介紹其他人的時候,他不知已向苗春花看了多少次。每看一次,便多一次感慨,多一聲嘆息,同時舉起手中的酒壺,往嘴裏倒酒,神色頗為淒楚。眾人均不知是什麽緣故。

童威向乾大施了一禮。道:“見過乾前輩。”

乾大聽得童威之語,方才回過神來,眼光才從苗春花的身上挪開。乾大又扒開酒壺塞子,往嘴裏傾倒著酒水,痛飲了一大口酒後。回道:“醉裏乾坤大,壺中歲月長。老朽乾大,人如其名。這輩子苦是吃了不少,酒是喝了不少。人說吃一塹長一智,我雖吃了不少苦頭,智量還是與從前沒兩樣。這許多年來,酒也喝過不少,酒量比從前時候,也沒增長過。老朽活著,別無所求,只是為了等死。”

乾大剛說完,便又往嘴裏傾倒酒水,一口氣喝下去,直將一大壺酒喝了一大半,才停住。

眾人聽他大發感慨,不知他是有意為之,還是心底有什麽傷心事,解不開。聽了之後,便都為之一陣心酸。

乾大說話的時候,一雙眼睛時不時地看著五丈外的苗春花。

苗春花聽得最後幾句話,眼圈一紅,差點兒掉下淚來。心中默默地念道:“你又何必說出來?你肯定還為當年的事傷懷,甚至還在怪我。”見乾大猛烈喝酒,將頭轉向一邊,不忍再看。

只聽劉筆惕道:“我們四人長住藏邊,極少涉足中原,二十多年前,江湖朋友送給我等四人一個外號,叫作藏邊四友。”

這話一出,人群中頓時發出不少噓聲,議論紛紛。“哦!原來他們就是二十多年前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藏邊四友。”“聽說這四人心腸狠辣,下手絕不容情。若有人惹上他們,與他們結了仇,他們必十倍報之。別人罵他一句,他必還十句。別人若砍了他一刀,他必還人十刀。若有人與他們結仇的,他們不怕追到天涯海角,不分白天夜晚,直要追到仇人,殺了仇人,報了仇才肯罷休。”

“近二十年來,卻極少聽到四人的訊息,人們都快將他們淡忘了。四人今夜來此,不知是為了什麽。”“這四人雖有二十年未走動江湖,畢竟江山易改,秉性難移,還是不惹為上。”

眾人得知藏邊四友的名號後,都警惕起來。忌憚四人昔年的惡名,不敢輕易得罪。

童威道:“在下曾聽過四位的大名,四位前輩二十多年前就已名動江湖。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,那時在下只有五六歲。”

人群中頓時有人嚷道:“不錯,四位前輩成名極早,我等均是仰慕已久,卻只聞其名,未見其人。今日才得見四位高人的廬山真面目。”

眾人均不想得罪藏邊四友,說什麽仰慕已久,雖有些阿諛之嫌。可俗話說‘出手不打笑面人’,先恭維四人一番,留下了這個好印象,就算得罪了四人,量他們也不致做得太絕。

童威又道:“不過,近二十年來,極少聽到四位前輩的風聲。更有一些懷不軌之心的人傳出謠言,說道四位前輩、、、、、、四位前輩已經駕鶴西游,去了西天極樂世界。”

龍駒一聽有人咒他死,喝道:“咒老子死了,是哪個龜兒子放的狗屁?”說完,向在場眾人掃了一眼。在場之人都將眼光避開,不與他對接,免得被誤會成那個詛咒他死去的人。

童威道:“龍前輩請息怒,我也是在江湖上聽到這個消息。依在下看來,江湖中事大多以訛傳訛,誰也難說得準。”

龍駒見沒人敢接嘴,才肯罷休,收回了目光。

童威道:“我猜想四位前輩多年不走江湖,必是刻苦鉆研武學去了。不知在下的猜測對是不對?”

卻聽劉筆惕說道:“這二十多年來,我們在藏邊大雪山中隱居不出。空閑之時,也鉆研武學。但我們深居不出,並非由鉆研武學而起,實是我等欠了一位大豪傑的一個大人情,答應了他,在大雪山待足二十年才能出動。”

劉筆惕這話一出,頓時引起了一陣議論之聲。“他四人已如此了得?每個人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。四人聯手就算不能驚天動地,但稱霸一方是綽綽有餘的。他們有這麽大的本事,竟然還會欠別人的人情。”

“他們會欠誰的人情?江湖中比他們本事更大的,為數不多,就是搬著手指也數得出來。武當山鐵琴道人劍術通神,強過這四人。少林寺中的苦禪大師,修習禪功已數十年,當比四人更厲害。”

“這麽說來,那人多半是鐵琴或苦禪,二人必居其一。”有的則猜想:“多半是這四人殺人無數,兇悍殘忍。苦禪大師看不過眼,於是出手制服四人。要他們歸隱大雪山,不許出來。”

每個人心中都懷著不同的臆測,看著藏邊四友。

蕭爻抱了抱拳。問道:“劉前輩,在下倒有一個疑問。”

劉筆惕道:“但說無妨。”

蕭爻道:“前輩剛才說,你們四位欠了一位大豪傑的人情。可你又說你們答應了他,才甘心在大雪山中隱居不出。在下以為必是那人強迫四位隱居。可既然是強迫,那就不是欠他人情了。”

劉筆惕向其他三人看了看。那三人均點了點頭。劉筆惕方才說道:“這事也不必隱瞞大家。二十六年前,我等四人路過河北滄州。聽江湖傳言,滄州孟三拳孟拳師乃是北拳之王。與人過招,只用三拳就可將對方擊倒,從來不用第四招。因此上,江湖中人稱他為孟三拳。因為孟三拳太過出名,便沒人知道他本來的名字。”

蕭爻心裏嘆息一聲。暗道:“你跟我扯二十六年前的事,我如何能知道?我更加不認識什麽孟三拳孟四拳的。”只好靜靜地聽著,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。

卻聽童威接道:“孟三拳孟拳師的大名,在下有所耳聞。想必是孟老拳師威名自負,引得四位前輩前去請教嗎?”

劉筆惕道:“他孟三拳如何厲害,與我等有何相幹?別說他只是個北拳之王,就是江湖之王,皇帝老子,我也一樣不買賬。當年,我等路過滄州時,正是五月間天氣。孟三拳若只是個平平的角色,我等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,興許會去拜訪拜訪。但他名氣很大,我們就打消了拜訪他的念頭。”

蕭爻問道:“前輩,為何孟拳師是平平常常的一位拳師,你們就肯拜訪。而他名氣大了,你們反而不去呢?”

劉筆惕接道:“問得好。倘若劉筆惕是位平平常常的武師,我們路過滄州,便會去拜望拜望。為的是武林同道,義氣深重。但他名氣太大,並非平常武人,自然眼高於頂,不肯將我等放在心上,去拜望他有什麽滋味?”

龍駒接道:“當時,孟三拳稱雄北方,我等不過是初出江湖,論江湖名望,自然不及他。換作今天,只怕要顛倒過來。”

陸成英聽不懂。便問道:“什麽顛倒過來?”陸成英憋了很久,到這時,才終於能插進一句話來。

龍駒冷笑一聲,神色十分自得。道:“就是說在江湖名聲上,我們當年及不上孟三拳。如今顛倒過來,卻是孟三拳及不上我們。”

陸成英點了點頭,道:“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。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都是輪流做莊的,更不用說其他的了。”

蕭爻問道:“龍前輩,劉前輩。你們路過滄州,沒有去拜望孟三拳,這與你們隱居大雪山有何聯系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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